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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樂園(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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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樂園(五)

唐朗月站在打著南大洋船業醒目標識的飛艇上, 靠著光明神釋放的神聖領域和滿級魔具織成的防控網絡掌握了絕對的制空權。

在永不墜落的黑日之下,他的每一根發絲都如同淬煉到極致的秘銀,閃爍著粲然的光彩。寬大的透明翅翼染上背後黑日的色彩, 其上的翅脈紋路如同河流的樹狀水系,有生命一般流動著幽光。

“我們可以稱得上是同僚,而且有著相同的目的,完全沒有必要像今天這樣搞得劍拔弩張。”

這句話很快遭到了反駁, 反駁的人一頭紅發, 眉眼張揚,“世界只有一個, 如果你能將世界讓給我,我就可以和你站在同一戰線上, 並承諾將世界開放給你。”

周圍馬上傳來接二連三的嗤笑聲, 這群來自各個世界的佼佼者本就不甘屈居人下,在失去沈戾的鐵血鎮壓後,幾乎人人都想從獵物上撕下一塊肉。

面對這種情況,唐朗月只是淡定地一挑眉, “我說, 如果我把唐輯的分身給你們,你們敢要嗎?”

森林裏的數千人中,沒有人回答。

光明神漠然地俯視著他們,不發一言。飛艇中的賀時崇用手杖敲打著地面,發出了一聲冷哼。燼淵威脅似的扯了扯唐朗月的手腕,模樣看上去不太高興。

“如果有任何一個人可以代替我,把所有分身集齊, 世界就是屬於他的。現在我買一送二把所有分身打包送給這位勇士,沒有人想要嗎?”

“……”很顯然, 沒人想要。

李蒲星看著這些修覆師沈默的表情,沒忍住嗤地笑出了聲,想想場合不太合適,連忙用手遮住了嘴,他對著身旁的陸觀源小聲吐槽,“要什麽?要命啊!”

“隨便一個,都是一枚人形炸彈。”

在場修覆師冷汗直流,又不甘心就這麽徹徹底底地失去了任務機會。

幸好,唐朗月沒有打算將所有人逼到絕路,這顯然對他也不利,他提了提音量,用魔法加持讓聲音擴散到森林的每一處,“各位,你們有沒有想過,這本就不是一場需要鬥得你死我活的任務。現在你們看到了,我已經集齊了三個分身,還差兩個。這個世界無比廣闊,瑰麗莫測,我需要你們的幫助,才能完成任務。”

“我並沒有擁有一個世界的訴求,如果我能完成這個任務,我將無私開放整個世界,將居住權分發給每一個對我給予幫助的人。選擇權在你們手上,你們可以選擇相信或不相信。但今天,我想要離開,沒有人攔得住我。”

這承諾過於美好,美好到聽上去冠冕堂皇。

反駁的還是那個紅發人,“你太天真了。你難道沒有想過,沈戾為什麽要限制名額?他也可以像你一樣,許諾給所有人一個世外桃源。”

唐朗月側目,看向他,抿緊了唇。

很簡單,因為世界之核不允許——逃避淘汰消亡,逃離任務的枷鎖,隨隨便便就可以逃到一個世外桃源般的星球享受永恒的生命,這將帶來失衡和失序。要是可以,沒有人想套上名為修覆師責任的枷鎖,更沒有人想要無休無止地進行任務。

世界之核必然不會同意這種行為,允許幾名適格者的存在,恐怕已經是極限。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他們也很早就意識到這個問題,所以才默許了沈戾殘酷的競爭機制。

在紅發人發出質問後,場上的氣氛急轉直下。不少人原本已經松手,此時又握緊了武器。

陸觀源若有所思,李蒲星則有些擔憂地看著他。

而唐朗月看上去依然這麽淡定,他極輕巧地笑著,“所以說,我不是沈戾。沈戾能做到的,我能做到;沈戾不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我承諾給你們的,必然兌現。至於我要如何同世界之核談判,不是你們需要操心的。你們需要考慮的從始至終只有一件事

——加入我,還是反對我。”

所有人都仰頭註視著這個人,他看上去美麗、無害,說出的話卻像個十足的□□者,微笑的樣子也像個披著天使外皮的惡魔。幾乎有人想要捶地叫罵,他們完全沒有選擇的餘地!

惡魔故意放緩了鍘刀落下的速度,“我是個寬容且隨和的人,給你們三天的考慮時間,直接帶著投名狀來call我,我在這個世界的名字叫——‘天行者’。”

這三個字一出口,很多人的表情變了,他們都知道這個世界的故事背景,自然也認識這個所謂的天行者是什麽樣的存在。

巧合,這是許多人第一時間的想法。

有人遲疑著上前,“我想問一下,你是精靈和人類混血嗎?”

他問得很委婉,指向卻很明確。

唐朗月直視他,含笑點了點頭。

這些敏銳捕捉到其中千絲萬縷聯系的修覆師們大腦宕機了。

“光明神是和你私奔的?”

“沒錯。”

“太陽是因為你不會落下的?”

“沒錯。”

“造物神因為太寵愛你,把世界權柄都給了你?”

“就是這樣。”

“……”

“靠,不玩了!”

原來掛逼在這裏,這是所有人的心聲。

幾乎在透露身份的瞬間,唐朗月就收到了上百條好友申請。

眾人火速改變看法,鐵了心要跟唐朗月混的理由也很簡單——連世界都偏心成這樣了,他們總不能和世界對著幹!

“時限三天,逾期不候。”唐朗月最後一次提醒眾人,就和燼淵一同轉身進了飛艇,發尾擺出一抹銀色弧光,只剩下底下的人們繼續糾結。

李蒲星和陸觀源收到唐朗月的私信,同時脫離人群。他們要去小木屋再看一眼,確定精靈之森中是否真的沒有楚荊河的蹤跡。但陸觀源看向頭頂飛艇的方向,卻微微蹙眉,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感覺唐朗月這次走得有些匆忙,似乎遇上了什麽突發情況。

“怎麽了?”李蒲星側頭問。

陸觀源搖搖頭,“沒什麽……可能是錯覺。”

而事實上,唐朗月真的遇到了突發情況。

從他和燼淵飛上飛艇開始,性格一向張揚邪肆的燼淵竟從始至終一言不發。唐朗月本以為燼淵難得不惹是生非,直到自己手背一碰上燼淵的手背,發現對方竟然一身虛汗,汗珠從他結實的手臂滑落,唐朗月才猛然意識到大事不妙。

他剛才忙於應付,既然忘記了,燼淵是血族。

渴血,畏光

無論他再怎樣強大,這都是他的天性。

唐朗月不得不提前結束這一切,讓燼淵進入飛艇。

在進入飛艇的瞬間,燼淵就再也無法忍耐自己痛苦的喘息,拉著唐朗月撞開了離他們最近的房間,將唐朗月撲倒在了柔軟的大床上,漆黑如夜的長發從背後滑落,猩紅的眼眸燃燒著能將人吞噬的侵略欲。

唐朗月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強大的血族沒有住在哥特式的古堡裏,而是在深山老林裏東躲西藏。

他扯了扯燼淵身上穿的被血染透的幾塊爛布

——還衣不蔽體。

“血,血……”燼淵死死盯住唐朗月,如同盯視著美味的獵物,他的喉結難耐地上下滾動,唇瓣無意識地呢喃。他將高挺的鼻梁湊到唐朗月頸間,不住嗅聞溫熱皮膚下血液的甘芳。

他看上去很痛苦,在與自己的欲望抗爭。

“你殺人的時候……那麽多人,你就沒有一個中意的?”沒有去喝上一口?

“他們的血……臟。”

得……還挑食。

唐朗月輕笑一聲,那一聲卻如羽毛搔癢,進一步刺激了燼淵的理智。他再也無法控制,鋒利的犬齒彈出,埋頭咬開了柔軟的皮肉,炙熱甘甜的血液奔湧而出,湧入他幹澀的喉管,填飽了他空虛的胃袋。

燼淵本來就不是一個素食主義者,他只是為他最心愛的獵物齋戒了太久。

在頸側被咬開的瞬間,燼淵似乎同時在唐朗月的身體裏註射了什麽物質,以至於唐朗月完全沒有感受到痛感,反而感受到了眩暈般的快感,整個人像漂浮在雲端,血液在流失,大腦卻持續接受著興奮的刺激。

唐朗月抱住燼淵的後腦勺,呢喃道:“慢……慢一點,不要急……”

世界在顛倒旋轉,肢解成無數迷幻的七彩碎片,在他們即將做一些更罪惡也更刺激的事前,一聲極其突兀的悶響炸在唐朗月耳邊。

一切戛然而止。

唐朗月突然感覺自己上方的身體癱軟下去,燼淵失去意識,腦袋垂在自己頸側。他受到驚嚇,瞪大了一雙鳳眼,眼中還有未來得及消散的意亂情迷。

他看到賀時崇拿著手杖站在床邊,甚至還保持著揮擊的姿勢。

手柄上流動著符文,如果唐朗月沒有看錯,這似乎有著增強力量和附加眩暈效果的功能。而符文等級自然是——滿級。

賀時崇笑得有點變態,“不好意思,我不會什麽魔法,也沒什麽物理,就是魔具多了點。”

唐朗月顫抖著手指摸了摸燼淵的後腦勺,感慨他是什麽鈦合金腦袋,居然沒流血,只是內部情況就不確定了。他再探了探燼淵的鼻息,確定他只是昏了過去。

他看向賀時崇,感到自己的身體在瑟瑟發抖。

賀時崇笑,“人越來越多,但是也得一碗水端平,是吧?”

唐朗月掀開壓在自己身上的燼淵,將他平放。他剛坐起身,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光明神,“……你也。”

唐朗月坐在床上,沈思了一會兒。

幾秒後,他將昏迷不醒的燼淵往裏推了推,自己也往裏靠了靠,伸手拍了拍自己身側的足以容納兩人的空位,笑瞇瞇道:“一起躺?”

賀時崇向左偏了偏頭,光明神不置可否。

光明神進了房間,哢噠一聲鎖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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